讲述者:冯小波 25岁
身份:成都军区某部士官
5月8日,冯小波和相恋两年的女友彭艳幸福携手,结婚证书鲜红喜庆。4天后,猝不及防的震动将彭艳埋在废墟下……
亲手挖出妻子遗体后,冯小波为她穿上自己最爱的羊绒衫,希望能代替自己温暖妻子冰冷的身体。随后,冯小波跟随部队,从救灾物资的装卸、发放,到现在帮助灾区群众进行重建,冯小波用工作来平息自己内心的伤痛。7月20日,冯小波将带着妻子的骨灰回老家重庆安葬,“她是我的媳妇,应该回我的家乡。”
结婚4天 新娘离他远去
第一次见面,冯小波觉得,彭艳不是自己喜欢的女孩。
那是两年前的夏天,在朋友的撮合下,冯小波和在四川水利职业技术学院当老师的彭艳见了面。那一次,两人几乎没有交谈,冯小波故意疏远彭艳,因为她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。
感情来得无声无息。之后的接触,彭艳的文静、善良、敬业让冯小波深深爱上了这个女孩。他们决定牵手走完未来的路。
5月8日,两人领到了结婚证。5月11日,两个人逛遍了都江堰的大小商场,为新房置办了家电家具。回部队前,冯小波抱了抱彭艳。
剧烈震动后,交通阻断。没有人知道地震造成了多大的破坏,冯小波第一时间赶到家属院,那里住着战友的家属。妻子在学校。
家属院一切都好。冯小波松了一口气,他这才注意到,路两边很多房子都垮了,他心惊了一下,赶紧向妻子的学校奔去。
画面让冯小波绝望,教师宿舍楼坍塌成一片废墟。妻子的同事告诉冯小波,彭艳没有跑出来。
冯小波和学校的两个老师让所有男生集中在一起,然后40人一组,在废墟外站成一排,搬动那些巨大的石块。石块从冯小波手中传递出去,不断有人被救出来,冯小波大声吼着:“快送医院!”妻子还是没有踪影。
两个小时后,冯小波忽然想起得回趟部队,把这里的情况带出去。他看了一眼废墟,心里默念着:“艳,你等着我。”
部队已经集合完毕,25个战士扛着铁锹和冯小波一起来到水利学院。
那天晚上,大雨像一条条鞭子抽在战士的身上,没有重型机器,人手极其有限。晚上9点,副大队长强行命令冯小波跟随部队撤回去。
一夜无眠。冯小波将妻子的照片放在胸膛上,眼泪无声无息地流着。
一件羊绒衫 代他温暖妻子身体
5月13日,另外一支部队带着大型机械在现场展开救援。冯小波一直守在那里,机械一挖开石块,他就和战士们用手把人刨出来。没有任何思想,那时的他,就像台机器。
几小时后,冯小波突然大喊一声“停!”他看到一台熟悉的电脑和一个小小的衣柜,那是妻子的宿舍!他发疯般用手将石块掀开,熟悉的身影露出来了,他把妻子抬出了那片废墟。
躺在一块破旧的门板上,妻子就像睡着一样,除了脸上有些淤青,没有血迹,面容安详。冯小波没有呼喊,内心麻木地痛着。突然,他冲进废墟,从衣柜里翻出几件妻子喜欢的衣服,和自己最喜欢穿的一件羊绒衫,他将衣服一件件穿到妻子身上。妻子的身体好像还是那么软,他轻轻说着:“乖,好好把衣服穿上。”他希望那件羊绒衫,能够代替自己,温暖妻子冰冷的躯体。
那一晚,冯小波就坐在那里,守着那块门板,守着妻子的遗体。雨水打在他的身上,他感觉不到寒冷。战友们一批批过来看他,没有太多安慰的话语,只是送来水、食物和大衣。
5月14日,学校要统一火化遗体。看门的大爷送来一口锅,冯小波把锅架在两块砖头上,升起火,用一件干净衣服蘸水细心擦拭妻子的面庞,梳理她的头发。他要让妻子美丽上路。
妻子的骨灰他一直放在床边。每一天,他都跟随部队执行各种抗震救灾任务。他不敢一个人,只要一个人,脑袋就会嗡嗡响,过去的一切就像放电影一样,一圈一圈地转,无法停息。
他有太多遗憾,他还没给妻子送过一次花,连结婚戒指都还没买,蜜月假期也没来得及计划……他能做的,是照顾好妻子的父母。
没能给妻子一个婚礼,他决定给妻子一个葬礼。7月20日,他要带着妻子的骨灰回重庆老家安葬,“她是我的媳妇,我要带她回家。”